《猛虎?文物考古》年第1期
六朝—隋唐时期岳州窑器物的外域文化元素考略
作者:李浩
湖南古陶瓷研究,迄今以长沙窑的考古最为充分,其浓烈的本土与外来元素混合风格,是大唐盛世频繁中外交流史的优秀文化产物—许多产品的形制、釉彩、模印贴花装饰、彩绘图案等都带有波斯、阿拉伯等外来元素。然细究湖南物质文化史,六朝时期的岳州窑器物上就已能看到诸多西域文明元素的存在了,换言之,湖南地区早在六朝时期就已接触西域文明并积极交流互动,同期的岳州窑器物则纪实了这种历史信息。交入隋唐,这些外来元素在岳州窑器物上的印记越发鲜明。笔者整理了一批自六朝至隋唐时期带有外域文化元素的岳州窑器物资料,做初步的类型学研究,进而以此管窥其时中外文化交流交融的历史盛况。并求教于业界方家。
岳州窑多年的窑业史,其所在区位的地利优势是带动窑业规模扩大并实现对外输出的天然驱动力。约在汉、六朝至隋唐时期,因湘阴县地处“岭南—湘江—长江—汉江—渭南—关中”以及“岭南—湘江—荆州—长江—建康(今南京)”这两条水运交通大动脉的关键枢纽位置,由交广地区及“岷江道—巴蜀地区”进入中国的胡人,如欲往中原或南方都会扬州、建康之地,皆需经过湘北地区。湘阴因此成为南方较早接触域外文明的地区之一。
汉六朝时期湖南地区记载胡人活动的古文献甚少,但这一历史印象却烙在了该时期的岳州窑器物上,今人可从中窥探到中国曾与古印度、罗马、波斯等异域文明交流的实况。这些中外文化交流带来的新元素,在器制造型、装饰艺术、工艺手法上都极大滋养了岳州窑文化及其瓷业发展。这也是六朝至隋唐时期岳州窑风格独特迥异、成就辉煌的背后历史原因。
一、六朝—隋唐时期带异域文明元素的岳州窑青瓷列示
1、青瓷樽以及青瓷香薰
▋图1:樽高16厘米口径26厘米年鄂州西山20号墓出土湖北省博物馆藏
▋图2:薰湖北鄂州博物馆藏
这两件器物分别为酒器与香具,均为当时高门豪族所用之物。尤其是该件香薰,它出自湖北鄂州孙将军墓(墓主人为吴大帝孙权的宗亲),更可确定为三国时期的珍贵器用。这两件器物属于三国—西晋时期岳州窑青瓷器中的上品,值得注意的是,它们器身都装饰有佛像—青瓷酒樽的外器璧贴塑有坐佛、香薰的底盘与炉体之间贴塑有坐佛,这些佛像造型与三国—西晋时期浙江上虞越窑青瓷的佛像贴塑装饰风格十分类似(图3)
▋图3:上虞尼姑婆山三国—西晋时期越窑址出土的带佛像贴塑青瓷樽
佛教自东汉时期传入中国以后传播发展较快,至三国时期已颇具气候,虽然这一时期尚未达到儒教、道教的规模,但已拥有众多信众,尤其是已有部分统治者开始参拜佛陀。值得注意的是,在佛教东传至中国的前期阶段,皆是天竺、月氏、龟兹等西域诸国的僧人携带经卷东行至中土主动传播,还未有中国人主动去西方求法求经。
江南地区的佛教传播于三国时期达到第一个高峰,其代表人物为西域僧人支谦和康僧会。据《高僧传》记载:“优婆塞支谦,字恭明,本月氏人,来游汉境,献帝时天下大乱,避地于吴。孙权闻其才慧,召见,悦之,拜为博士,使辅导东宫(太子),与韦昭诸人共尽匡益……”这段记载可从侧面反映出佛教在三国时期已得到江南最高统治集团的尊崇。而吴大帝孙权在建康(南京)为天竺僧人康僧会修建江南第一座寺院—建初寺,则似可进一步证实上述推断。在最高统治集团的尊崇下,佛教得以在江南地区迅速传播,这一时风即反映在这一时期的青瓷器上—浙江的越窑,湖南的岳州窑在这一时期同时出现了以佛像作为装饰的现象。这种现象既体现了这一时期制瓷工艺水平的提升,又反映了域外的佛教在中国得到接受并与中华文化开始融合的面貌。譬如:图1中的青瓷樽,其佛像下方同时贴塑有青龙的形象,这反映出佛教初入中华时与道教互相融合的现象。
2、三联狮型烛台
▋图4:三联狮型烛台苏富比拍品
▋图5:岳州窑三联狮首座烛台长沙市金满地建设工地出土
▋图6:三联狮型烛台美国波士顿美术馆藏
青瓷狮子型烛台,是西晋时期的典型器物,犹以越窑为大宗,岳州窑、洪州窑亦皆有出产。这种器物的出现与佛教的东传有着直接的关系,狮子在佛教中属“五护法神兽”之一,享有崇高地位,如那烂陀寺的雕塑中有着众多的狮子形象。
从乡土史资料来看,由于湘阴处于长江流域较为关键的枢纽位置,湘阴这一地区属于佛教较早传播到达的地区之一,湘阴境内的西林庵即始建于西晋。在整个六朝时期,湘阴属荆州治下,而荆州正是佛教在江南最为兴盛的地区之一。再者,三国时期的岳州窑青瓷器上即已出现了佛像贴塑,这说明佛教文化元素自三国时期即已进入到岳州窑的装饰艺术之中。因此,岳州窑在西晋时期出产这一类器物似乎揭示出当时湘北地区的佛风之盛远远超出我们今天的想象。
由于这种三联狮座的烛台较为罕见,故这种器物亦是学术界颇为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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